纸山虚设，市井探疫 (第2/2页)

怪病死亡、拖至城外焚烧者，名单就已写满数页纸，甚至还有持续增加之势……

    这病症来得蹊跷，仿佛自她踏入艾尔瓦德起便已存在，又在她到来之后毫无征兆地爆发，诡异非常。

    指节无意识地轻敲书脊，伊莉丝陷入沉思。

    看来，有必要亲自走一趟，探一探这潭浑水的深浅。

    “你过来。”她朝侍立在角落的一名仆人招了招手，压低声音吩咐道，“悄悄去请沙塔尔过来，切记，莫让旁人知晓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艾尔瓦德的街市依旧喧嚣鼎沸，似乎并未受到暗中蔓延的怪病丝毫影响。

    色彩斑斓的遮阳篷下，人流如织，商贩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，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香料与食物气味。

    顾客与卖家的讨价还价声、珠宝铺里传出的清脆敲击声交织成一片，构成一幅看似繁荣安宁的图景。

    眼前的太平景象，几乎让她怀疑那本册子上触目惊心的记录是否真实。

    “领主大……”沙塔尔话音未落，便被伊莉丝眼疾手快地抬手捂住了嘴。

    “伊、莉、丝。”她警惕地四下扫视，低声纠正，一字一顿。

    覆在他唇上的手掌温热而柔软，带着干净皂角的清香和长期习武留下的薄茧摩擦感。

    这突如其来的触碰，如同一个无声的印迹，让他脸颊莫名一热，竟像被施了咒般，只知怔怔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喊一声来听听？”她收回手，眼中带着些许狡黠的笑意。

    男人抿了抿唇，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，在他口中吞吐半晌，才低低逸出：“伊、伊莉丝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便这么叫吧。”她笑起来，眉眼微弯，“你我之间，也算得上是朋友了，对吧？”

    朋友。

    这称谓既可亲密无间，亦可疏离如天涯。

    沙塔尔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，随着她的视线望向嘈杂的街市：“你特意叫我出来，就只因缺个陪逛的伙伴？”

    “你猜。”她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那双深邃的绿眸定定看了她几秒，泼冷水的功力较以往有增无减：“若真如此，你可找错人了。我先前一直被拘在妓院之中，对这座城市的了解，恐怕比你还少。”

    “失策，竟忘了这茬。”女人啃着指甲，情绪rou眼可见地低落下去，但旋即又振作起来，“罢了，就算单纯陪我逛逛也好。”她说着，再自然不过地朝他伸出手。

    “做、做什么？”他明知故问，脖颈却不争气地漫上一层薄红。

    “人这么多，万一走散了如何是好？”伊莉丝理直气壮道。

    “你穿成这样……”沙塔尔的目光扫过她一身利落男装，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抗拒，“与你牵手同行？你不介意，我却不想平白惹人侧目。况且光天化日拉拉扯扯，成何体统？”他丢下这句话，径自朝前走去，后半句嘀咕声极轻，消散在嘈杂中，她几乎未能听清。

    伊莉丝怔在原地，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    这与她先前对沙塔尔的“刻板印象”大相径庭——他原来竟是这般……保守的么？

    就在她愣神的刹那，几个扮演骑士与怪兽的孩童挥舞着树枝，嬉笑打闹着从两人之间横冲直撞地穿过。

    她不过侧身避让，再抬眼时，前方那道身影已被人潮吞没，不见了踪迹。

    望着眼前摩肩接踵、川流不息的人海，伊莉丝肩头一垮，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说什么来看？”她低声自语，声音淹没在市井的喧嚣之中。